盘纳风动文学网>科幻>【真骨科】宫墙春意浓 > 赴岐山:王爷情况凶险/皇帝狂乱被打晕/伊衍夜赴岐山求药
    这一夜,平东王府后院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大部分仆从都被伊衍赶到了前院,只留少数几个心腹老人在近内伺候。

    伊承钧仍在昏迷,虽已停止了吐血,但脸色看着却越发灰败,气若游丝。跪在床榻前的傅清泉刚刚替他诊完脉,连看都不敢看身着染血龙袍坐在榻沿、满面苍白的皇帝,只垂首沉默。

    见傅清泉一肚子话不敢说,而伊凤之又问也不问,一味的出神,伊衍无奈,只得开口沉声问道:“傅太医,我父王是何情形?”

    “小王爷……”再不敢说也得说,傅清泉转身面朝伊衍,重重磕了个头,低声道:“臣之前已给王爷服下发散毒性的丸药,以现下的脉象看,是见效了的。只是……”

    只是什么,那之后的话必定不好听,否则傅清泉也不会如此吞吞吐吐,伊衍没有追问,只等他自己往下说。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伊凤之发话了:“没什么可只是的,你只管说来,朕受得住!”

    “是,皇上。”赶忙又磕了一个头,傅清泉悄悄吞咽了一口唾沫,大着胆子道:“王爷所中之毒格外性烈,故而来势汹汹。幸好王爷素日身子强健,又用药及时,尚无性命之虞。但这毒不似寻常孔雀胆、鹤顶红之类,臣从未见过,不知其成分、药理,不敢随意用药给王爷解读,还得见了那药之后再做打算。”

    迄今为止,连伊承钧何时中的毒都未曾知晓,又哪里得见那药,傅清泉这话分明就是说无药可解,听得伊凤之心中一凉,身子不由得摇晃了数下,全靠伊澈疾步上前扶住了他,方能坐稳。深深吸气强逼自己冷静,他垂眼看住伏地跪在脚边的傅清泉,缓缓道:“若依你所言,王爷就现下这般光景,能拖得几日?”

    “臣无能!望皇上恕罪!”

    言下之意便是,若无对症的解药,那便回天乏术了。这话等同于击碎了伊凤之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击碎了他强装的镇定,当即霍然起身,一双凤眼闪动凌厉的光芒直直瞪住磕头如捣蒜的傅清泉,厉声道:“你是无能!王爷中毒,你这个太医院之首却连他中的是何毒都诊不出来,朕要你何用!去!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太医,你今日若不能给朕商议出一个解毒的法子来,朕便要你太医院上下替王爷陪葬!”

    “陪葬”二字脱口而出,仿佛心中已认定救不回心爱之人,伊凤之不敢相信自己竟已有了这般认命的想法,顿时怔了。分外艰难的转过头,怔怔望着那张不久前还气色红润,满面宠溺笑意,如今却惨白如纸,写满痛苦的俊朗面孔,他颓然软倒,不顾九五至尊的身份膝行至榻前,紧紧握住爱侣的手,带着哭腔喊道:“承钧!承钧!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凤儿!我是你的凤儿啊!别丢下我,承钧!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不会丢下我!承钧!你不能食言!”

    那般哀戚颤抖的呼唤,听得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伊澈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转头将脸埋到伊衍肩上。

    伊衍心里也不是滋味,不仅因为他父王如今情势格外凶险,生死未卜;也因为他那一向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二叔那凄惶无助的饮泣,让他突然觉得相爱之人要面对生离死别,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他不敢想象若他日自己面对这般情形,会不会也如他二叔这般慌乱无助;更不敢想象若自己此刻如他父王一般躺在那里,将所有的事都丢给弟弟来面对,他会有多心痛。

    用力搂住弟弟微微颤抖的身子,他别开脸沉默了一阵,用尽量缓和的口吻对仍俯首贴面跪着的傅清泉道:“皇上说得也有理,傅太医还是赶紧去外间跟其他太医商议一下吧,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正当傅清泉准备起身退出帐内时,外间乌压压跪着的一群太医里突然传来一声有些尖细的声音:“禀皇上,臣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那声音虽略显刺耳,叫人听了不太舒服,但对此时的伊凤之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稻草,猛的回过头去,“谁在说话?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型中等,面目极为普通的太医被赵平安带着进了内室。他显得十分守规矩,直挺挺跪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做出半点直视圣颜之举,也不主动开口,等皇帝问话后方道:“臣以为,皇上乃真龙天子,若能以龙血为药引,再配以恰当的解毒之物,便是不能十分对症,亦能靠龙血的真龙之气压制王爷体内的毒性,为寻求解药多争取一些时日。”

    这话一出,尚未离去的傅清泉便眉心一拧,下意识朝伊凤之看去。他在想,以皇帝的英明睿智,断不会相信此等无稽之谈。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人在走投无路时,不管多么荒谬的办法,都会尽力一试,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对方只说争取时日,并未说能解毒,且只是要取一点点血而已,伊凤之在关心则乱的状态也来不及深想,当即颔首,“如此,那朕便取血与你一试。要多少?”

    “大约半盏即可。”

    眼见皇帝连问都不多问几句便已挽起了袖口,叫过赵平安为他割腕取血,傅清泉顿时慌了——所有太医都归他管辖,若此法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若不成,恐怕就要引来言官弹劾,说他纵容下属损伤龙体,那便是大罪。可他方才被皇帝呵斥过,就算此时觉得万分不妥,也不敢出言反对,只得向伊衍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阻止皇帝的冲动,哪怕是多问几句也是好的。

    说实话,伊衍也觉得那太医的办法听着不怎么叫人取信,又收到傅清泉这求助的眼神,当即上前一步挡住也认为不妥而略显犹豫的赵平安,缓缓道:“皇上龙体,岂可损伤?且本王从未听过这种解毒之法,不如请这位太医为本王详述解惑吧。”说罢,不给那太医开口的机会,他紧接着又道:“众所周知,皇上与我父王乃同胞所出的亲兄弟,他们的血应该是一样的。既如此,我父王的血照样可以拿来做药引,又何必一定要伤龙体取血呢?傅太医,你说本王这话有道理吗?”

    明白伊衍是在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傅清泉赶忙叩首道:“小王爷言之有理。臣自幼饱读医书,虽不敢言所有症候都能迎刃而解,但以龙血便可解毒之事却从未听说过。还望皇上切莫着急,三思!”

    “是啊,皇上!您身子金贵,关系天下万民,还是谨慎为好啊。”赵平安虽不懂医术,却深以为这种伤龙体取血之事十分不详,有种血光之灾的意味在里面。但这种忌讳之语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他只能一面不停的磕头苦劝,一面拉着伊澈的衣角道:“太子,太子,您也劝劝皇上啊。”

    伊澈一直未开口,是因为他在不动声色的端详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听到赵平安的哀求也未答话,只问傅清泉:“傅太医,本宫瞧这位太医眼生得很,是新挑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