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黑的巷道里，喝多了酒的男人拿着手机摇摇晃晃地走过。电话里那头似乎是他的老板，哪怕隔着电话，他也点头哈腰赔笑着附和。
兜兜转转，絮絮叨叨，终于说到正事，他站定身子，等待着最终的答案。“的！”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显然这个结果并不让他满意。可只有等挂断电话，他才敢发泄情绪，抬脚将一个空易拉罐踢的老远。
头顶昏黄的路灯闪了两下，黑暗中人影绰绰。
再亮起，男人已被捆住身子，跪在墙根边。这里是醉汉们的公厕，靠下的墙皮都被浸染成了咖啡色，一股难闻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孔，惹得他不停干呕。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环境的恶劣了。
因为一把枪，不偏不倚，正正的顶在他的后脑勺。
他想拔腿开溜，才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软的像滩泥，全靠绳子给自己吊着。
“你认识李臣楠？”身后的人发问了。
这声音听着年轻，语调也活泼，可话间那把枪的枪口却戏谑般的摩擦着头皮。淅淅索索的细碎声响透过头骨，却像是震耳欲聋的惊雷，吓得他浑身冷汗津津。
“认……认识。”他的声音抖的像是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过减速带，乍起乍落，不成音调。
哦？身后的人似乎来了兴致，把枪口往上移了几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巨大的恐惧让他的记忆变得异常清晰，平日里一笑置之的事情似乎都能成为救命稻草。
抖筛糠一般的把一切说尽了，头顶的灯扑朔两下，彻底灭了……
秦牧工作调动函下来了。
贺永强拿着黑字红头的纸张，将上头“秦牧”直看到眼睛发涩，才从桌边塞满材料的歪斜文件筐中抽出一个略微褶皱的牛皮档案袋，将文件小心封好。
他坐下来喝了一口浓茶，百感交集，有自豪，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不放心。哪怕喻思繁亲口答应他会替他时刻盯着秦牧，承诺他会竭尽全力帮秦牧度过能力觉醒的难关，他还是不安。不是不信任喻思繁，而是太了解秦牧的个性不讨喜欢。贺永强默默注视着秦牧，年轻，挺拔，眉宇间雄姿英发，凡事一点就通，着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人无完人，他偏偏在人际交往这方面不开窍，背地里惹得不少人心生不满。下午临下班，他还特意带着秦牧挨个办公室跑了一趟，和大家一一告别，免得日后相见落得尴尬。
秦牧将一切工作干净利落的处理完毕，才站起身将自己的个人物品一一收进墙角那个原本装打印纸张的箱子，好在他的东西少，没几分钟就收拾完了。
“周一去了市局就得你自己给自己打算了。好在刑警队那帮小年轻我也知道，都是干实事的，没什么花花肠子。但你也不要太莽撞，凡事前辈不开口，你别急着出头，也要给别人留情面……”
想说的话太多，还有许多道理没说清道明，窗外已华灯初上，总有离别悄然发生在如水的夜色里。
秦牧的直觉向来敏锐，甫一推开刑警队的门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略微紧张的凛冽气味。
似乎是突发了重大案件，整个办公室里一片沉寂，一群男人正默不作声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没一个人留意站在门口的一声不响的秦牧。
秦牧环顾一圈，走向了一个站在角落的男人。那男人身形高大威猛，络腮胡潦草的长满了半张脸，一甩臂将塞得鼓鼓囊囊的咖啡色帆布包搭到背上。
对于秦牧能精准的找到身为支队长的自己，潘明有些讶异，可那情绪一闪即逝。对于秦牧，他早听到了些许流言，心里也存了些意见。但作为队长，人来了总不能让他晾着，给人说闲话。潘明努努嘴，一招手，身后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便跑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