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何因?”顾凌风抬手制止了士兵欲扶上来的动作,语气有些焦灼。

    士兵收回了伸出的胳膊,语速有些快的说道:“就在刚刚,有两个身染瘟疫的老人死了,正在领汤药的百姓得知了此事,纷纷摔了手中汤碗,吵吵着要出城,兄弟们赶快把守在各处巷子口,百姓们情绪激动,眼下堵在巷口。”

    刘太医闻言,急急下了马车,问道:“死了?这二人昨夜可曾喝下汤药?”

    “喝了,完全按照吩咐,轻状病症者一碗汤药,中度病症者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汤药。”

    刘太医心下大惊,本就年迈的他手已经有些哆嗦,他深知百姓视瘟疫为洪水猛兽般的绝症,一旦死人,必然人心惶惶。他在心中将昨夜仓促写下的药方又回忆了一遍,确信药方却是与十年前救活过一个村镇的方子完全一致,可究竟哪里出了错?

    顾凌风看了眼颇有些失魂的刘太医,轻拍他肩头以作安抚,转头对士兵说道:“你选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带刘太医绕过去,先去检查尸体,我去安抚百姓情绪。”

    士兵领命,一手搀着刘太医往巷子深处走去。

    顾凌风寻着声音走去,很快就找到了被百姓堵着的巷子口。

    狭窄的巷子里站着尚未染上瘟疫的男女老幼,他们的脸上掺杂着惊恐和愤怒,有孩童被母亲抱着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顾凌风走来,前排一个男人抬手示意,吵吵嚷嚷的人安静下来,他看着顾凌风抬高了声音说道:“大人,我们都是没有染病的人啊,你不能把我们活生生困死在这里,放我出去吧。”

    放我们出去吧。

    众人齐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仿若边疆寒雪季节的风潮咆哮,摧得顾凌风几欲站不稳。

    男人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并未染病的人实则没有道理被禁锢在一处不得自由,只是眼下他并未找出百姓染上瘟疫的原因,城中污水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排放干净,这场洪涝并无引发瘟疫的可能,那么这些人是何原因染病的?

    以及染病的那些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症状并加重病情的,他无法确定剩余这些百姓会不会在走出了这座城后出现瘟疫症状,到时人流四散,该如何再次集中医治,以及君主容祉,他居于城东,又是为何会出现热症。

    这些问题绕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他轻拍了拍额头,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静静站着,看着大家高喊不断、群情激昂。

    渐渐的,高声呼喊的人声音弱了下来,直至再无人开口。

    顾凌风方才用所有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封闭城西,是为了在有人出现热症时及时得到有效治疗,不曾想引起了诸位的恐慌,是顾某考虑不周。”

    “启禀将军,重新熬好的汤药已经送到佛堂。”一个士兵匆匆跑来。

    人群中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老者自言自语,“顾……将军……”,苍老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说道:“顾将军,你是镇守边关的顾将军?”

    人群中议论之声响起。

    顾凌风拱手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在下顾凌风,恳请乡亲们再给我一天些时间,容我找出患病的原因,顾某保证,一定给诸位一个交待。”

    众人四顾相望,最终领头的男人说道:“我相信顾将军,只是,这瘟疫凶猛,倘若一天后将军没有拿出应对良策,就放我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