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借力车架,一跃而上,跨坐在水岫后方,驾着马匹直往前冲,一旁还有战力的甲卫迅速围了过来,将她们护在中间,一致地往前冲。

    身边这些甲卫,几乎宋灯每次出行都由他们护卫,她可以清晰地记住他们每

    一个人的脸。而现在,显然已经少了一些人。宋灯看见刀剑划过他们身体,也感到温热的血液溅在她手背,她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一心只记着冲出去,越快地冲出去,便能活下越多的人。

    宋灯听见有人喊:“是燕将军!东北方被燕将军清理了,往东北角冲!”

    宋灯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流泪了。她朝东北方看去,只能模糊看见两个骑马冲过来的身影,并不能清晰看燕虞面容,但她知道,冲得最快的那一个,是他。

    甲卫们为他让开了位置,燕虞策马而来,一把将宋灯掐腰抱起,放到自己前边,待她侧身坐稳,双手方才拉回缰绳,将她完全护在身躯之下,保证不会被流矢伤到一丝一毫。

    恍惚之中,宋灯还记得:“水岫不会骑马!”

    不用燕虞指挥,他身后的阿满已依葫芦画瓢地将水岫抓到自己身前。

    燕虞调转马头,一边往前冲,一边冷冷道:“绊马索已除,将士们都跟我冲!胆敢挡在我们跟前的,都给我杀!”

    他说这话时并不如何激动,带着一股平静的杀意,身先士卒地冲在了最前方,长刀一出,话音未落时便有两个人头落地。

    原本伤亡便颇惨重的山匪一时也为之一顿。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因有兄弟倒下而变得颓靡的甲卫,一下变得兴奋起来。人人都豁出命去飙起马来,同时还发狠砍杀身边山匪,不愿落后将军半步。

    山匪的马匹本来就不如他们多,也不如他们好,先前不过仗着人数优势与预先设下的埋伏,才能将他们慢慢包围。

    如今燕虞一马当先,几乎无人能挡,将士们跟在他身后,慢慢拧成了一股绳,冲杀一时变得顺利起来。

    宋灯埋在他怀中,双手握着他腰间衣裳,恍惚想起镇守在解州的曹将军,是如何在写给宋炀的信里中夸赞燕虞的。

    他说燕虞是天生的将才,不需要礼贤下士,也不需要爱兵如子。只要他在战场上,便天生有一种自信和能力,让所有将士听他的指挥。而他对形势的判断与对时机的捕捉,也令他这个老将颇为汗颜。这么一比较,最不值一提的,反而是他这一身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杀人功夫,可便是这一点,今日也足够让宋灯大开眼界。

    她曾经想象不出曹将军那些溢美之词化作现实到底是怎样的场面?而如今,她便懂了。

    宋灯曾想抽剑帮助燕虞,却发现如今共乘一骑的情形下,燕虞已是做到最好,她贸然出手,反而会干扰燕虞。

    最后她想,或许保护好自己,便是对燕虞最大的帮助。

    宋灯将他抱得更紧了,目光越过他的肩,替他注意身后:“他们要放箭了!”

    方才甲卫与山匪战成一团,占据高处的匪人反而不好放箭,如今,他们的人都拧成一股绳,将山匪甩开了大半,两边分开后反倒容易被针对。

    其实不用她说,老于沙场的燕虞也有所预料,发号施令道:“队列散开,小心弓箭!”

    至于该如何小心,他已经首先作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