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就到年下,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放假,总不成大年三十,还不让人回家吧?”

    “怎么可能?说不定腊月二十六七就让回去了呢,总也得帮爹娘收拾收拾啊,到了年下,到处都是活计。”

    “没错没错。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公鸡……天啊!不能说了,一说我这口水都要流下来。”

    “哎!听说医署过年还会发东西,不知道咱们医女馆是不是也这样?”

    几个今年新进的医女正凑在一起议论着,就见君秀黄燕等人走进来,看见她们,君秀就没好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闲磕牙,没看见多少事情要做吗?”

    平时大家都知道君秀严厉,然而经历昨天的事,也看穿了她外冷心热的本质,惧怕之情去了大半。张秀娥便嘻嘻笑道:“不是我们偷懒,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姐姐你看,昨儿晚上,初荷她们把这些活计都做的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少偷点懒也无妨。”

    “还有脸说。”君秀冷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初荷她们怎么样了?昨儿半夜回去,没冻着吧?这些日子没派人上夜,便是因为天冷,谁知偏有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非要借着这个机会害人。”

    张秀娥唯恐金枝和齐容过来了,听到这话,免不了又是一场口角,于是连忙道:“姐姐放心,我们和初荷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挨饿受累受冻都不算什么。我走的时候,她们三个还在睡,我过去摸了下额头,什么事儿没有,挺安稳的。”

    “那就好。”黄燕微笑点头,新来的医女们难得看到前辈如此和蔼的模样,不由全都围上,将自己心中对于过年的期盼和疑惑都问了出来。

    “你们啊,活儿干不多少,尽想美事儿。”

    君秀冷笑一声,就听黄燕笑道:“也不算想美事儿,咱们医女馆虽然不如医署,过年发一点米面肉总还是有的。至于假期,就只有年三十到初三,初四便要过来开工了。”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一年到头哪有假期这种事?此时听说能放四天假,还有米面肉,俱都欢呼起来。

    “干什么?都作死啊?昨天沈初荷她们的教训还没看够,想自己尝一尝是不是?”

    忽听一个严厉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金枝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齐容和另几个医女簇拥在她身后,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没别的,就是想问问姐姐们,过年放不放假,发不发东西。”

    众人都不喜欢金枝,也不答话,只有张秀娥面色如常,笑着接腔。

    话音刚落,就见金枝冷笑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几天假,一点子东西也能把你们乐成这样。”

    说到这里,忽地转头对身后人道:“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我,每年冬日,庄子上送来的东西都吃不完,白白扔了也可惜。今年放假了,你们先和我回去一趟,拿些东西回家过年,也不枉这段时日奉承我一场。”

    不说相交而是奉承,很显然金大小姐压根儿就没把身边这些女孩儿当做朋友,只当是丫头跟班,就连齐容都有些不自在,然而其他人却立刻欢呼起来。

    “真是些贱皮子。”

    君秀气得柳眉倒竖,却听身旁黄燕叹道:“人穷志短,我们还有什么不知道呢?脸面值几个钱?能往家拿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说起来,这金姑娘年纪不大,一派恩威并施的手段倒是厉害。”

    “呵呵!她毕竟是出身大富之家,那些富豪的后院,哪个是干净的?从小耳濡目染,这样的手段算什么?”

    “好了,你也别气,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说咱们,就是林医女,也未必放在这位大小姐眼中,甚至那个齐容,也不是好相与的,大家能相安无事便好,你看不惯,也把这股火气压下来,不然真的对上,吃亏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