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栈道古旧,有些地方看着是好的,但一走过去不小心就会踩空,无畏心里焦急,脚下走得飞快,前面路都还顺坦,忽然一个趔趄,他心惊,连忙提气纵起,背靠住冰冷陡峭的山岩,那踩塌的栈道朽木早已纷扬滚落进底下奔涌的涧水中。

    惊魂甫定间,脚步沙沙,有人从他方才走过的山阶上走了下来:“你是来找我的吗?想与我同去焕真宫?”

    无畏转头看见了着一身深色男装和将满头青丝往后扎成一束利落马尾的荀樱,荀樱绑了一条额带,但额心处的花钿图案还是没能完全遮住——或者说,那原本就是遮不住的,素日里她的花钿就比别人要多一道往眉下延伸的淡笔勾勒。

    “刚循着奇怪的鸟叫声去了那边,看见有一只雏鸟落在草丛里,我想把它放回树上的鸟窝,那树太高,所以多花了些工夫。”荀樱走过来,向他伸出一只手,“你没有走过这里,不要乱走,我在前面领着你就好了。”

    无畏迟疑着握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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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手,在她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握紧她的手,立在原地不动。

    荀樱问:“怎么了?”

    无畏看着她说:“既然是图个行事利落,又为何要在眉间缀上花钿?”

    荀樱愣了愣,脸上稍失血色,指尖不知不觉落在眉间,隔着额带轻轻按着那枚暗红艳美的花钿,笑得甚是落寞:“许是习惯了。每回照镜子,都忍不住要在这里弄些花样……”

    无畏上下打量她的装扮,皱眉道:“你既要穿男装,又不舍得那一枚花钿,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是我的事。”

    “你不告诉我原因,我们就一起站这里别走了。”

    荀樱万万没料到他会耍起这样的无赖,愣了片刻,说道,“你不就是想说我这样子不男不女?可旁人不知内里原由,看见了又怎样,管得着吗?况且我眉间的花钿,紧要时候能救命,任何一个人,只要见了它,知道我是荀樱,没有人会敢伤害我或者不救我。”她抬头望着遍布红霞的辽阔穹宇,拽了他一把,接着说,“太阳要落山了,不想死的话,就跟紧我。”

    “你说什么?”

    “这一段山道,湿滑难行,经年累月的,栈桥之下多有摔死的路人和兵丁,怨戾生阴的地方,入夜之后……”

    “有鬼?”

    荀樱瞥了一眼那骤然插嘴的人,嘴角呈现出轻蔑的笑意:“鬼?我说有鬼你会信么?不过是些喜欢夜里出没的野兽罢了,嗜血吃肉,力气又大,还是不要遇见为好。”

    无畏心里莫名犯起了疼,他盯着她净丽的容颜喃喃地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有胆子走这样的险路?”

    荀樱低下头笑了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别说话了,我们快走。”

    日落月升,狼啸时,他们已经走完了所有的栈道,下到了另一面的山腰处。

    借着一天星月之光,荀樱打开随身带着的一张羊皮地图,对照山川布局与星辰之位,她指着西北方隐约可见的一条官道欣喜说道:“明天我们的路会很好走。”

    无畏悄悄捏紧了拳头,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别再往前走了,但是他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