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了好一会儿,脸红红的小道士摸摸后脑勺:“昂……所以他们气息才共通吗?”

    大狐妖无言,刷的迸出了尾巴卷在树上,整个人一旋转倒挂在树下,另一条尾巴缠着身体遮住了眼睛。

    整一高难度动作。

    “以后再说。”他磨着牙,“睡觉!”

    周刻眨眨眼,从这语气里听出些意味,伸手戳了戳他卷在树上的白尾巴:“大妖怪,你害羞了?”

    潜离倒挂不理他。

    周刻忽然觉得神奇——他在人世间走了千来年,霜雪不知道湿透了多少回衣袖,早该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老家伙了,却还有这样害臊的时候。

    他笑出了声。潜离噌的再出了一条尾巴,准确无误地挡在他眼睛上:“不许想。”

    周刻热着脸笑:“呔,你才想着呢!我乃修道之人,心里清净得很。再者凡人相爱交颈合乎天地姻缘,理所当然情致所动,又不是什么该忌讳禁忌的。”

    潜离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尾巴绕到他后脑勺打了下他及颈的发辫,低声说:“可你欺负人。”

    “哈?!我一老实小道欺负谁了?”周刻被他尾巴扫得痒,想抓住这滑不溜秋的尾巴撸一把,潜离已经缩了回去,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缄默不语。

    等了半天四下里依然一片静悄悄,夏夜里蝉鸣夹着树叶拍打声,周刻靠着树干抱剑依偎,看一眼弯钩似的月,看一眼挂着的狐妖。

    百无聊赖,他摸出了修炼的悠哉珠和在梨花妖那里收获的无涯珠,修长手指盘着两颗珠子闭眼修炼起来。

    他也将灵力注入无涯珠闲玩,以为灵力会被这珠子吞噬个干净,却没想到无涯珠发起烫来,不知怎的在他识海里打开一幅画卷,将他的神识拉进去。

    周刻睁开眼,看到自己坐在一望无际的花海里。他想起自己下山前的那个晚上,那时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坐在一片花海里,双腿不能动弹,一只红狐狸从后扑到他怀里。

    这回不是狐狸,是红衣少年来到他面前。

    他长着欺霜赛雪的一张好脸。

    红衣少年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伸手戳了戳他的膝盖,茫然追问:“怎么可能呢?你的双腿真的废了?你以前纵马一日行千里,披坚执锐所向披靡,你带着我周游了三十六国,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可你如今怎么就废了呢?怎么就只能瘫在椅子上?”

    你怎么就成了个废人呢。

    周刻听着这话,心里骤然若滴血,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细密针扎穿心入髓。

    他伸出掌心四个指印的手,掐住了少年的下巴,将他拉到身前来寒声:“你说的是谁?”

    少年的下颌叫他掐红了,他的目光从茫然里清灵,忽然对着周刻说:“你不是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将军。”

    他的心像从天上摔到泥地里,裂出无数沾满污垢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