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达佐孽一起下了车。

    四周都是荒凉的砂岩和原野,没有半分人迹,路灯冰冷地散发出弱光,被结块的泥土牢固地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脸颊上沾附的温热血液早已被郊外带着砂砾的风所吹冷、吹干,我站在车门边,感受到一阵劲风从头顶跃下。

    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怪物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前面的两辆车没有停,都跑掉了。”

    矮个子男人冷冷地“嘁”了一声。

    “那群废物!”一刀杀了司机的男人低骂一句,挠了挠头,“不过算了,既然人已经到手了,也没必要再追上去,还是抓紧时间问出团长的下落吧。”

    另外两人都没有异议,佩戴长刀的男人于是把视线转向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疑惑的女声横插进来:

    “咦,为什么还有一个男人?”

    是那个跑在最后的女人,她戴着半框眼镜,明明是幻影旅团的成员,已经沾手了无数鲜血,神情却很天真无辜。

    “是保镖吧,上流的人最喜欢搞这些东西了。”佩刀男人随口回答。

    “但是,侠客说只要抓住诺斯拉家的那个小姐就好了,而且我们的车只有五个座位。”

    佩刀男人想了想,说:“那就杀掉吧。”

    “不行。”绷带男人插口道,“万一有什么信息是只有他才知道的,那我们就杀错人了。”

    “啊啊,要是派克在就好了,问完就杀掉,也不用这么麻烦。”

    “拍卖会那边人更多,更需要派克的能力。”

    眼镜女人执着地说:“可我们的车真的坐不下。”

    ……

    他们还在争论,达佐孽的性命就像是一件任人拿捏的货品一样被议论着,我感到四肢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而麻木,记忆中,一切鲜活的颜色都变得很遥远,仿佛脑子里的某个部分,也被不久前那寒芒毕露的一刀给斩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你们——!”

    耳旁忽然传来达佐孽饱含怒意的吼声。

    他的额际青筋微露,脸色有些涨红,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又或许是自知生路无多,在濒死的最后一瞬爆发出了力量:

    “你们这群恶心的、冷血的怪物!!怎么能把人命当成是轻贱的物品?!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

    声音戛然而止。